游西天尾九牧林祖祠有感

秋枫

    不知为什么，九牧林对于我，总是那么神秘，仿佛“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按理说，九牧林祖祠位于西天尾镇龙山村乌石（古属澄渚村），而我是西天尾镇后黄村人，从小去莆田一中读书时，常常从乌石经过，到大桥头乘坐去城里的公交车，但我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终于在今年深秋的一天，天下着濛濛细雨，我有幸参加了澄渚乡贤陈一舟先生组织的走进历史文化村———澄渚村的文化采风活动，一睹神往已久的九牧林祖祠风采。
    站在九牧林祖祠前，如烟的细雨从阴郁的天空中飘下，平添了几分肃穆。我知道，九牧林之所以叫九牧林，是因为唐代天宝年间，太子詹事赠睦州刺史林披，迁居澄渚村乌石后，生九子，皆官至刺史。透过矗立于九牧林祖祠前气势恢宏的九龙壁，依稀可以窥见九牧林家族往日的鼎盛与辉煌。———这不仅仅是一座祖祠，而是一个饱经沧桑，仍昂扬向上、雍容大度的文化奇迹。
    既是文化，必有源和流。九牧林文化的源头在哪里呢？走进九牧林祖祠厅堂，堂中供奉万宠、韬、披、昌及九牧昆仲列祖画像，厅墙上挂着一排巨幅林氏《族范》及九牧前辈与后裔中的列代名贤画像，表征了九牧林文化的源远流长。在众多画像中居于正中间的是来自3000多年前殷商朝末年的一位大忠臣比干，相传为林姓的太始祖，其子林坚被周武王赐姓林，为林姓始祖。比干因为犯颜直谏纣王的无道，而被纣王剖心杀害。后来因广受后人的景仰与崇拜，演变为一个民间信仰的神祗。比干那种为“大我”而牺牲“小我”，以及善行仁义、为国为民的大无畏精神，发展成为比干文化的内核。比干文化应该算是九牧林文化的源头，九牧林文化又流向哪里呢？九牧后裔名贤的画像及其传略告诉我们，有生于北宋初年的渔村奇女子林默，有明万历年间“三一”教的创始人林龙江，还有清道光年间虎门销烟的民族英雄林则徐……这里面有没有一个人，能把九牧林文化发扬光大，并以海纳百川的气魄将其内涵和外延不断地拓展和丰富，最终生成一种博大精深、泽被众生、信众广泛的世界性文化的呢？我的目光聚焦于墙上一幅署名为林默的画像。
    我久久地伫立在这幅画像前，陷入沉思。林默是妈祖成仙前的俗名，林默这个名字告诉我，她首先是来自民间的凡人，她的七世祖乃林披第六子林蕴；然后才是“海峡和平女神”———妈祖，祖祠东侧的乌石里社中就奉祀着妈祖。妈祖文化的形成是一个纵横交错的过程，纵向是时间维度，她历经一千多年，是不断地与每个时代的文化相融合，吸取其文化精髓形成的。至今仍在延伸，仍在进行着妈祖精神的当代化进程。当代的妈祖信仰也要同当代的主流文化相融合，也必须通过一系列新的当代化的阐释，不断地赋予妈祖文化新的内涵，才能适应急剧变革的当代社会。也只有这样，其精髓才能得到不断的弘扬，并在当代文化的重建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比如，“立德、行善、大爱”的妈祖精神就和“爱国爱乡、海纳百川、乐善好施、敢拼会赢”的福建精神相契合。妈祖精神是多元的、开放的，与时俱进的。这就需要对传统的妈祖文化进行现代转换，对传统的妈祖文化进行扬弃，去芜存菁，祛除封建迷信的元素，融入具有现代性的新观念，特别是坚持以人为本，在妈祖的神格中融入人格，使其更加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横向是空间维度，妈祖信俗主要通过妈祖祖庙分灵、家族传授和故事传说而传承，因此，妈祖信俗在海峡两岸传承发展的过程中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区域特色，是“本土化”与“在地化”的统一。
    天下林氏一家亲。在九牧林祖祠中，我仿佛探寻到了一条血脉相连的文化脐带。可以说，从血脉上看，从比干文化到九牧林文化，再到妈祖文化，形成了九牧林文化的源流。从文化内涵上看，从比干文化的“善行仁义、为国为民”，到九牧林文化的“忠烈、报国”，最后锻铸成气魄宏大的“立德、行善、大爱”的妈祖精神，有如百川到海，汇成洪流，再奔涌到世界各地，滋润世世代代。九牧林文化正在以这样开放的方式承上启下，然后被不断地传承、传播与弘扬着，我仿佛感受到她那始终强劲地跳动着的脉搏，以及扑面而来的生机与活力。
    那么，哺育了九牧林文化的养分在哪儿呢？远方来的朋友，只要你深吸一口气，澄渚村内，九牧林祖祠周围充溢着的孕育人杰的灵气就会灌注进你的心田。请你尝尝慧井里那贮满智慧的甘泉吧，听听梯云斋里千百年来绵延不绝的琅琅书声吧，抱抱龙凤榕去领悟那阴阳契合的玄机吧，踩一踩长满青苔的廊桥，躺一躺贴金大厝前的青石板吧……同伴拉了拉我的手，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走进了九牧林，又轻轻地挥手，走出了九牧林。随着车队渐行渐远，九牧林再次笼罩在濛濛烟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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