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对门房客

冰封夏日

    住在城市的居民楼里，很多时候和邻居的联系只是通过“猫眼”这种极具距离感的方式。偶尔见面的寒暄，也只是“噢，放假回来啦”，“六单元老吴家的闺女吧，都这么大了”，“今天超市的上海青八毛钱一斤大特价，快让你妈妈去买，我买了一大袋子呢！”……生活无非这些柴米油盐的家常话题，每一天都有楼里楼外的声音在传递着这个地域里的人情冷暖。
    我家住四楼，对门是个出租房，房东是对六十有余的夫妇，因为前几年儿子买了大豪宅把老两口接过去住，这套房就拿来出租，这几年下来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房客，各种搬家公司的小广告他家门口都有。
　　对这对门住户的印象来源最深的是气味。前年住的房客是一户来自重庆的三口之家，主妇特会做菜，每次我家米还没下锅，就闻到对门飘来的一阵蜜酱卤汁烩饭香。我妈在社区附近种了点蔬菜，偶尔会送一些给这家人，这家的重庆人也特热情，每次做了别致的食物也会往我家送。但这股诱惑了我整整半年的气味最终因他们搬家而断片了，真是可惜。
　　随后搬来的新住户是个大学刚毕业在IT行业上班的男子，典型的内敛忧郁的宅男，糟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白皙的脸，露出了个大大的黑色镜框。我记得当初他刚搬来的时候，我妈的第一句话是：“这小伙子长得挺俊，干嘛不把这头发好好打理清楚呢？”略有强迫症的他老喜欢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有点嗝住喉结，以至于偶尔邻里向他问好，他都要扯点领子才能答应。除了上班就是在家抱着笔记本打LOL游戏，一股股泡面味透过门窗飘进我家来，而且他专一地喜爱老坛酸菜味，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我对酸菜没好感。这个小伙子也就住了个八九个月的时间就搬去公司安排的员工宿舍了。我的脑子里不自觉勾画出一个IT宅男在宿舍打游戏吃老坛酸菜面的画面，打了个喷嚏……我家现在的对门住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和他们念高三的孙子。这对老人的故事也算有点意思。有天在楼下遇到正在散步的这位爷爷，我们就聊了起来……爷爷出生在一个挺富有的家庭，早年个下乡当知青，认识了当时在做炊事员的这位奶奶，爷爷79年返回城里，通过家里的关系去澳洲留学三年回来，但依旧没有忘记初恋，两人于是结婚。每天早上不到五点就听到他们家淘米洗菜的声音，大概快七点的时候送孙子上公交车，然后老两口就手牵着手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在我看来，流长岁月里能够这样相濡以沫的老夫妻真是难得。
　　住在这个单元楼里的人们，或许不能像旧时代四合院里那种一起吃饭拉家常般亲切温暖，但是只要逢人与我微笑，那种问候就像清晨的一缕阳光般清透明朗。他们的故事在身边悄悄靠近你，像旧电影重放的长卷胶片，像光影交织拼接的人文风景，或许波澜不惊，或许跌宕惊奇，但我每每听对门的故事，总会感叹着世间多端的造化。

左右

在外工作就是这个样子

半糖主义

都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