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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近来渐觉古人书，读来全无是处 [打印本页]

作者: 冰封夏日 时间: 2015-1-15 20:15
标题: 近来渐觉古人书，读来全无是处
“近来渐觉古人书，读来全无是处”，有时真如古时稼轩所感，近似母亲所叹，读书显得很没有用。读书人总是沉溺于书所缔造的世界，终成为一个深刻却幼稚的怪人。也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活出如书中一般的一生，但往往事与愿违，渐渐走向自我颓唐，自我封闭的世界。
　　读书人，常常会感到如海洋般幽深的孤独，这不能以“为赋新词”一言以蔽。这种孤独并不是虚伪的，做作的，而是真实可感的。不受常人理解之时，风雨如苏之时，夕照于野之时，有时甚至只是周遭的宁静，孤独都会像雾一般将你环绕。
　　在过去我还一直以怨怼外界来排解，而今却发现这一切哀虑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同学并非俗物，不过自己古怪罢了；世事如常，不过是自己不适罢了；怀才不遇，不过是自己能力未逮罢了。
　　我个人的成长与他人相比多了书这一事物，却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快乐，反而带来无尽的愁思与孤独；未给我带来多少睿智，反而带来幼稚与荒谬之论；未给我带来人情世故，反而带来封闭自我的状态。我与他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一条崎岖而清冷的道路。
　　从前我亦是昂首阔步，劈荆斩棘。而今却渐渐缓下我的脚步，冷下我的热血，甚至只是坐在荒路上咬着狗尾巴草，呆呆地看着蓝天。书中所谓兼济天下，所谓诗酒风华，所谓凭栏吊古，于此世是真心不存的。我也常痴想着有人与我诗酒唱和，有人可与我随行于野，有人可与我以雨就茶。但以现今景况，我应也快消此念。
　　书像一面无情明镜，反照着世事，反照着我未来的命运，反照着自己的本质。看久了，会对眼前所呈现的一切产生无边的厌弃，真是伤心透了。
　　我与书真如一对贫贱夫妇，百事悲哀。如今只是默默对坐，不发一语。再也不似初识之时，言笑晏晏，如胶似漆。一切曾经许诺的，都未完成;一切曾经馈予的，都未归还;一切曾经期待的，都已成烟。我拔剑四顾，横冲直撞，奋不顾身，却发现一直想杀死的事物，原是源于自己。书中本无千钟粟，书中本无黄金屋，书中更无颜如玉，本是如此，本也不会有如此俗物。而我一切的愤怒、黯然、孤独都不是书给予我的，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而如今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将她焚而弃之，藏于名山吗？不，我依然会选择这条道路。哪怕因此平凡，因此落魄，因此颓丧，甚至为之疯狂。但这就是我，一个卑微却狂笑着，一个矮小却高昂着，一个总是自卑却终将自傲的读书人。是的，我誓将终我这一生祭献于读书人这一身份。抛却圣贤，抛却名臣，抛却诗人这些虚无的角色，回归于一个静静读书的凡人。再也不去管什么“知其不可而为之”，什么“无待万物”，什么“菩提无树”，只去在乎于世间那个小小的自己。
　　因为我知道只有读书人会在下雨的清晨，于公交上依着窗户默诵诗词，只有读书人会一人沉默地看着永恒的夜空，只有读书人会因为想起一条语句而痛哭不能自已。每个读书人心中都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亭子，我辈会在一个微雨的凉晨，轻执一竿竹杖，一壶热茶，抛却一切外物，一个人走上山顶。默默地坐着，看着，直到夕阳笼罩我身。
　　我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直至我与青山融为一体，默默地看着攀登此山的少年，平静而淡然地笑道：“要坚持下去呀。”
　　遥念林中闲情鸟，不与诗书遣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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